始建於12世紀的熱那亞聖牛之門幾經修繕，將古老外觀與現代建筑結構相融合，如今依然屹立於繁華的城市中心地段。 　　影像中國

熱那亞老港區一景。 　　影像中國

　　走出熱那亞火車站，廣場上聳立著的哥倫布塑像分外醒目。這裡是哥倫布的家鄉，也是《馬可·波羅游記》的誕生地。歷史上，依山傍海的熱那亞與威尼斯、比薩比肩齊名。今天，它依然是地中海地區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

　　和很多意大利城市一樣，熱那亞老城在工業化進程中曾遭遇嚴峻挑戰。上世紀80年代末以來，熱那亞進行了一系列城市革新，向世界展示了一個歷史老城的華麗蛻變。

　　精心修復古建，留住歷史驕傲

　　熱那亞氣候四季宜人，初冬到訪，依舊溫暖愜意。自中世紀以來，這裡便因交通便利而商業興盛、文化繁榮，留下了許多凝固的藝術。不論是沿海而行，還是鑽進城中小巷，滿目皆是珍貴的歷史建筑——文藝復興式、巴洛克式、羅馬式、哥特式……各式建筑美輪美奐、錯落有致。

　　二戰后，熱那亞作為意大利西北三大城市之一，石油化工、鋼鐵、造船等工業和臨港產業迅速發展。20世紀七八十年代，熱那亞老城“歷史中心區”大量人口和產業向外圍遷移，活力不再，甚至變成貧困群體的聚集地。

　　與此同時，老城歷史建筑保護也挑戰重重。“熱那亞的歷史中心區擁有諸多世界文化遺產，承載著驕傲的歷史。然而，‘古老’也讓老城面臨著房屋破敗、巷道擁擠、公共設施陳舊等痼疾。”熱那亞市長馬科·布奇介紹，自上世紀80年代末至本世紀初，熱那亞歷史中心區開展了大規模的更新實踐，通過空間品質提升、功能轉換和公共活動植入等方式，激發老城的經濟社會活力。

　　面對寶貴的建筑遺產，更新工作要求十分精細。例如，對於歷史中心區核心地帶的聖洛倫佐大教堂，主要採取的是對周邊逼仄小巷的“輕型”改進：拆除巷道上雜亂的違規搭建，為破碎坑窪的路面鋪以光滑且不失歷史感的青石板，對部分擋光的建筑頂層進行改建並安裝智能照明系統，設置無車區保持道路通暢等。改造后，這一擁有上千年歷史的建筑周邊變得開闊敞亮，再次成為市民的活動中心。每逢周日，聖洛倫佐大教堂前平整寬闊的廣場就成了跳蚤市場，攤位上繪畫、衣物、飾品、日常用品應有盡有，市民們在街頭藝人彈撥的歡快旋律中輕鬆淘貨。

　　同樣精心的改造也體現在對聖阿戈斯蒂諾建筑群的修復上。這片建筑位於歷史中心區東南部，各方經過多番評估論証，最終選擇將其改建為石頭博物館，既留住了古建筑的雄偉氣質，也豐富了老城的文化及旅游設施。“老城更新中，政府主要承擔管理、協調與監督職責，具體工作交由各類主體完成，包括高校、企業、社會組織以及個人等。各主體之間的統籌合作可集思廣益。”馬科表示。

　　市民法布裡奇奧·弗薩羅上世紀70年代出生，見証了歷史中心區的更新改造。他感慨地說：“熱那亞部分老城在2006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這值得所有熱那亞人自豪和驕傲。”

　　強調以人為本，打造宜居空間

　　2020年11月，熱那亞推出一項“點子征集”活動，邀請市民為歷史中心區的一些文化遺址和建筑設計名字和標志，通過匯集民眾的智慧與創意，豐富老城的文化內涵。這一活動是熱那亞老城建設“以人為本”原則的一個縮影。

　　與很多著力發展旅游業的城市不同，熱那亞除了發揮老城游客樞紐的功能，還著重將其打造成綜合性宜居場所。“歷史遺跡和文化品質當然要保留，但不應隻發揮其旅游功能。我們希望通過消除各種過時老舊的障礙，提高老城的宜居性，使它依然是屬於市民的重要空間。”馬科解釋說。

　　20世紀90年代，根據城市規劃，在歷史中心區聖西維斯托修道院原址建立熱那亞大學建筑學院。該校學生們陸續搬遷到這一區域，以優惠的價格租用民宅，帶動了周邊零售等相關產業發展，並逐漸吸引了其他社會群體的涌入。在此基礎上，熱那亞政府推進一系列措施，如更新濱海空間、開放地下空間、提升公共空間質量、增加文化活動等，產生了一舉多得的疊加效果。

　　熱那亞還注重恢復老城商業和人氣。手工藝一直是意大利的驕傲，熱那亞鼓勵金銀絲加工、玻璃、絲綢錦緞、樂器等行業的手工藝者在歷史中心區建立手工藝品中心、開展鄰裡活動，並提供稅收優惠等政策支持。各具特色的小店吸引了大批市民和游客的光顧，既未破壞古建筑結構，又讓歷史悠久的手工技藝煥發生機，老城人文味兒十足。

　　自1999年來，熱那亞市政府提出一項老城改造計劃，致力創造更好的城市環境。經過20多年的發展，歷史中心區建設了許多綠地、學校、社會服務中心等，街道鋪設了新路，步行區得到新停車場系統和公共交通的支撐。“居住在歷史中心區的人們也可以享受到現代生活的便利。”法布裡奇奧對在這裡生活很滿足，“隻要有空，我就會在老城轉轉，非常舒適。”

　　“眼下，一條貫穿老城、海濱和新城的自行車道正在積極建設中。以生態可持續為目標，我們不斷為市民提供綠色休閑的自由空間，改善公共交通系統，開放集文體活動功能於一體的城市廣場，提高老城的生活品質。”馬科表示。

　　抓住歷史契機，注重長遠效益

　　善於抓住契機，是熱那亞城市發展的一大特色。依托各類國際事件，熱那亞在推進城市更新改造中最大化地利用各方資源。據介紹，歐盟至地方政府各層面公共財政的支持比例約佔老城改造總投入的60%。

　　1992年，在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500周年之際，熱那亞舉辦專業性世界博覽會，在舊港區興建博覽會議中心，積極推進安蒂科港建設和碼頭整合，恢復老城的直接出海通道，使老城與海岸再次連接。2004年，熱那亞當選“歐洲文化之都”，政府開展了大規模的城市維護計劃，“三個博物館中心”的規劃也在這一年誕生，實現了對幾大歷史文化中心建筑群的有效整合管理。

　　“政府注重利用特殊事件的積極意義來推動城市發展，並尋求長遠效益。”熱那亞大學教授布魯諾·加布裡埃利對此評價道。

　　如今，漫步在弧形的熱那亞老港，美麗的濱海長廊零星分布著水族館、海洋博物館、電影院、咖啡館，中世紀風格的海盜船讓人依稀能感受到港口昔日的喧鬧繁華。站在位於新老城之間的法拉利廣場，發現四周的老建筑已變身為諸多企業的總部所在地，每天穿梭來往的上班族繼續書寫著這座城市的生機與活力。

　　今天，熱那亞的歷史中心區已轉型成為富有吸引力的居住、工作以及娛樂休閑聚集區。“在意大利，熱那亞常被描述為一個不斷思考的城市，它給意大利其他城市的老城更新改造提供了豐富的經驗。”意大利利古裡亞大區主席喬瓦尼·托蒂表示。

　　（本報羅馬電）  

　　版式設計：汪哲平

　　《 人民日報 》（ 2021年01月06日 1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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