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學者與國內知名分類學專家經過兩年的昆虫調查,編撰出第一手系統科學著作——
《縉雲山昆虫志》裡的新發現

在縉雲山發現的黃紋長腹扇蟌。
項目組人員正在林間掃網,誘集昆虫樣本。
在縉雲山發現的透頂單脈色蟌。
停歇在樹葉上的波蜆蝶。
鹿角花金龜雌虫。
側裸蜣螂正在推糞球。本組圖片均由西南大學植物保護學院昆虫學研究團隊提供
生物多樣性使地球充滿生機,也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礎。黨的十八大把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五位一體”總體布局,明確提出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努力建設美麗中國。為積極響應國家號召,西南大學植物保護學院昆虫學研究團隊會同來自全國20余家單位的30余名國內知名分類學專家,對縉雲山開展了為期兩年的昆虫調查,編撰出版了《縉雲山昆虫志》,書中記述15目87科455屬571種昆虫,名錄記載19目151科701屬943種
你知道在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總共有多少種類的昆虫活躍在密林山澗裡?為什麼整個東亞地區都罕見的鬆村網蛉,會在縉雲山出現?為何以前在重慶沒有記錄的葉蟬、蠟蟬和蠅類的一些物種,如今也在縉雲山發現了它們的蹤跡?
翻開《縉雲山昆虫志》這本書,這些問題都可以找到答案。我國著名蠶學遺傳育種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西南大學教授向仲懷稱贊:“第一次系統地記錄了縉雲山的昆虫物種,初步揭示了縉雲山昆虫的物種多樣性水平。”
為什麼要編撰這本《縉雲山昆虫志》?昆虫樣本採集過程中發生了哪些有趣的故事?日前,重慶日報記者走進西南大學昆虫學研究團隊,聽他們講述了鮮為人知的故事。
一個遺憾
“我們對它既熟悉又陌生”
《縉雲山昆虫志》於今年7月首次印刷出版,由王進軍、王宗慶、劉懷、嚴合章主編,共500余頁、約86萬余字。分總論和各論兩部分,對縉雲山昆虫調查結果與分析進行總體呈現,共記述15目87科455屬571種,名錄記載19目151科701屬943種。
“為什麼選擇縉雲山?因為我們對它既熟悉又陌生。”提起這本書,《縉雲山昆虫志》主編之一,西南大學植物保護學院院長、昆虫學研究團隊劉懷教授這樣說道。
縉雲山山脈狹長,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冬季不寒冷,夏季雨水充沛,森林覆蓋率達到90%以上,動植物物種豐富。2001年,國務院辦公廳批准設立重慶市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橫跨北碚、沙坪壩、璧山三區,是重慶主城的“肺葉”。
“在學校教學樓,從面山的窗戶即可見連綿的縉雲山脈,從學校2號門驅車到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半山腰的游客中心,隻有短短10多公裡的路程。”劉懷稱,盡管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西南大學植物保護專業學子就零零星星地對縉雲山做了一些昆虫多樣性調查研究,但是一直不成體系。
“缺少對昆虫資源本底的調查,就無法科學地開展生物多樣性的保護。”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原局長嚴合章說。
“有好幾次,業內同行來到北碚開會,向我們問起關於縉雲山的昆虫的情況。由於沒有縉雲山昆虫系統調查的資料,我們也不清楚。”昆虫學團隊骨干成員王宗慶教授說,那時候覺得既尷尬又無奈。
今年已經80多歲高齡的向仲懷院士,同樣心系縉雲山。王宗慶告訴記者,前幾年,向仲懷曾對昆虫學研究團隊說,“作為研究昆虫的學者,生活在縉雲山下卻無法了解縉雲山的昆虫概況,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所以,對縉雲山的昆虫種類進行一次系統的調查,編撰成一本書,一方面是為了彌補多年來的遺憾,另一方面,可以為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昆虫物種多樣性保護提供科學基礎資料,為國家生態文明建設貢獻一份力量。”劉懷說。
一份邀約
國內20余家高校、科研機構的30余名國內知名專家紛紛加入
2021年,由時任西南大學副校長、學校植物保護學科帶頭人王進軍領銜的西南大學昆虫學研究團隊向市林業局、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發起課題研究申請,並獲得縉雲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的授權,在縉雲山開展昆虫調查,為期兩年。
“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完成這個課題,是極具挑戰性的。”在項目啟動之前,王進軍教授便清晰地提出思路,整合行業的專家資源。
“劉教授,我們准備對縉雲山開展昆虫系統調查,您是否有時間加入?”2021年6月,遠在北京的中國農業大學植物保護學院昆虫學系劉星月教授收到了王進軍昆虫學研究團隊的邀請。
作為國際脈翅類昆虫學會理事長,劉星月是業內知名的研究脈翅總目昆虫分類與系統演化的專家。接到邀約,他欣然應允。“我想了解原始生境和人為生境交錯的縉雲山,生物多樣性的發展究竟是怎樣的。”
和劉星月一樣收到邀請的,還有南京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周長發。從1994年開始,他就從事中國蜉蝣目系統學研究,是該領域的著名專家。
“縉雲山的水生昆虫調查雖然很少,但物種多樣性肯定是很豐富的。”周長發說。
短時間內,包括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浙江大學、中國農業大學、南開大學、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貴州大學、河北大學等國內20余家高校、科研機構的30余名國內知名分類學家和青年學者,相繼加入了這一項目組。
一種震撼
“當它們振翅飛行的那一刻,我們真切感受到生命的意義”
“採集昆虫和採集植物完全是兩種概念。昆虫會爬、會鑽洞,有的還會飛,需要各種的斗智斗勇誘捕方法。”作為當時誘集昆虫樣本主要參與人員,現就讀於西南大學植物保護學院昆虫系統學博士的羅新星說,為了採集到更多的樣本,團隊想盡了辦法。
野外昆虫誘集裝置“馬氏網”是考察隊固定設置在保護區核心區內的。“當昆虫從地面爬上或飛行停留在馬氏網內部,它們會沿著紗網向最高處爬,最后落進收集瓶中。瓶中裝有75%酒精,可以將其封存做成液浸標本。”羅新星說,那時,團隊人員在山上布點,擺下20余張“馬氏網”。通過這些網,考察隊捕捉了很多白天採集不到的昆虫樣本。
對會飛的昆虫,團隊還用上了飛行阻隔器﹔對擅鑽洞的昆虫,則使用地下誘集罐。
首次大規模進山採集昆虫樣本在2021年的7月8日至14日,為期一周時間。王宗慶和二十幾位考察隊員進入縉雲山深處。
“按理說當時那個時節天氣已經逐漸熱起來,誰知道那個星期不斷地下著小雨,給昆虫收集帶來困難。”王宗慶說。
考察隊住在縉雲山裡的兩個農家樂,既靠近保護區的核心區,也方便解決眾人吃住問題。考察隊成員們不願意中午返回駐地吃飯,覺得太浪費時間,於是帶著干糧出發。餓了的時候,眾人就在山林間席地而坐,就著腌豇豆、礦泉水,補充體力。
在誘集昆虫期間,周長發團隊研究生龔德文注意到,有一類細蜉科昆虫是典型的“夜貓子”,經常在凌晨三四點,集中蛻皮羽化。於是,在一個夜晚的凌晨2點,眾人帶好捕虫網、便攜式發電機、幕布等工具,往縉雲山溪流處進發。
在一處河灘空地上,挂上誘集燈,龔德文、羅新星、王宗慶幾人剛架好幕布,准備“守株待兔”,轉過身卻發現放置在地上的背包上,已經密密麻麻地落滿了細蜉科蜉蝣昆虫。
漫天的星光下,它們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蛻掉舊“衣”,換上“新裝”,得到可以飛行的翅膀,完成了羽化的過程。
“生命的奇妙在那一刻突然具象化了。當它們振翅飛行的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生命的意義。”羅新星說,那天晚上收集樣本時的情形,讓她終生難忘。
一番驚喜
採集到國內鮮見的昆虫
“在收集到的標本中,我們驚喜地發現鬆村網蛉!”劉星月說,昆虫樣本採集兩次后,分類學專家們緊鑼密鼓地進行了物種鑒定。此時,團隊有了意外的收獲。
原來,他們採集到一種叫鬆村網蛉的昆虫,其在整個東亞地區很罕見,隻在台灣地區和香港地區出現過,沒想到竟然出現在縉雲山中。劉星月分析,這是因為縉雲山的生態系統受人為干擾比較少,生態保持得比較好。
王宗慶等人也採集到了蜚蠊目國內鮮見的一種蜚蠊——赫定大蠊。“過去二三十年間,曾有外國專家在甘肅採集發現該種之后,國內就再也沒有被採集的相關記錄,但是這次我們在縉雲山採集到了。”王宗慶說,此外還有很多種類,比如葉蟬、蠟蟬和蠅類的一些物種,之前在重慶都沒有記錄過,但通過這次縉雲山考察,有了這些新發現。
“在《縉雲山昆虫志》中,記述15目87科455屬571種,在書末附《縉雲山昆虫名錄》中,共記載了19目151科701屬943種昆虫,但是縉雲山的昆虫種類遠不止於此。”王宗慶補充解釋說,由於惡劣天氣和疫情的影響,調查還不是很深入,考察隊獲得昆虫樣本,還有需要進一步鑒定的,新物種的鑒定有時需要很長的時間。“要徹底弄清縉雲山昆虫物種多樣性,我們還有很長路要走。”王宗慶說。
對此,向仲懷院士為《縉雲山昆虫志》作序:“該書不僅為昆虫生態學和昆虫分類學者提供了縉雲山昆虫的第一手科學資料,而且為在縉雲山進行教學實踐活動的各高校教師和學生提供了教學與學習參考,還為從事自然教育的機構及昆虫愛好者提供了科普讀物。”(新重慶-重慶日報記者 李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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