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中正在查看百年枳殼樹的狀況。記者 張亦筑 攝/視覺重慶

加工后的枳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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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枳殼，又名酸橙，樣子長得像柑橘，每年7月渾身油綠的時候被摘下。我已經在重慶生活了600多年，在江津、綦江、潼南、銅梁、萬州、雲陽等地，都能見到我。我本領可不小，能理氣寬中、行滯消脹，是妥妥的“腸胃調理小能手”。

最近3個多月，江津區夏壩鎮大坪村黨支部書記羅小中，一直在忙著搶救村裡年齡最大的一棵百年枳殼樹。對當地村民來說，這棵樹就像“定海神針”，見証著村裡的發展變遷，也承載著大家的集體記憶。

重慶是道地藥材川枳殼的核心產區，種植面積近7萬畝，年產量近2000噸，產值達5500萬元。江津枳殼種植歷史悠久，品質優良，是川枳殼的典型代表，在中藥材市場上享有盛譽。至今，江津仍有百余棵百年枳殼樹。

百歲“枳殼王”遠近聞名

夏壩鎮地處綦河沿岸，高山環抱、丘陵起伏，得天獨厚的自然地理環境，讓這裡一直是西南地區著名的枳殼藥材產區。

“栽柑種枳是這一帶老百姓的傳統，家家戶戶的院落四周，幾乎都有枳殼樹。”羅小中說，大坪村已發現百年枳殼樹19棵。

《江津縣志》記載，江津栽培枳殼始於明代，至清代已是枳殼成林。

與夏壩鎮毗鄰的廣興鎮，被認為是江津枳殼的發源地，有百余棵百年老樹。該鎮沿河村荒田灣，有一棵遠近聞名的“枳殼王”，2022年，經重慶市藥物種植研究所專家鑒定，其樹齡約110年，樹高6米，冠幅10米，至今每年還能產枳殼鮮果約300斤。

為何江津能保留下這麼多百年老樹？

“除了氣候、土壤、日照等自然條件優勢，管護也是重要原因之一。”羅小中說，不少村民是枳殼樹的管護能手。村民胡鈺鈴家，還有一套父輩傳下來的錘子、銼子、鉤子等管護工具，接近20種。

“莫看土裡土氣的，這比市面上好多工具都好用。”胡鈺鈴說，之前，一位專家到大坪村開展技術指導，一眼就看上了這些“寶貝”，還想把它們買回去。

沿河村也格外重視老樹的管護。該村廣沿果蔬種植股份合作社（以下簡稱廣沿合作社）理事長劉茂介紹，他們通過與市內中藥科研機構合作，在“枳殼王”所在地建立了江津枳殼種質資源圃，佔地103畝。資源圃裡的百年枳殼樹，都由專人進行管護。

“《江津縣志》記載，廣興出產的枳殼氣味濃烈、藥效顯著，作為大宗藥材，清代就遠銷海外。”劉茂說，隻有代代相傳，保護好這些優良基因，才能讓當地的枳殼產業發展生生不息。

“托尼老師”理發增效

每年盛夏的枳殼採摘季，是沿河村最忙碌的時節。今年採摘早已結束，但廣興鎮產業發展服務中心農藝師戴先利依然忙碌。

11月6日，晨霧尚未散盡，她早早出現在廣沿合作社枳殼種植基地。站在一棵枳殼樹前，繞樹轉了一圈，仔細打量著樹冠。隨后，她踮起腳尖，拿起一把大剪刀，像“托尼老師”一樣，開始給這棵樹“理發”。

自戴先利2023年初來到廣興鎮后，廣沿合作社的枳殼產量迅速增加：600畝枳殼種植基地裡，成年階段枳殼樹200多畝，2022年產量為22萬斤，2023年達到32萬斤，猛增10萬斤、增幅達45%！即便今年受天氣影響，很多地方枳殼減產，但廣沿合作社的產量仍達到34萬斤。

秘訣就藏在這把剪刀裡。

“果樹修剪太重要了！”戴先利說，2023年，鎮產業發展服務中心在沿河村試點推廣矮化透光修剪技術，合理矮化樹體，改善通風透光性，效果立竿見影。當年，經修剪的枳殼樹，單株產量達到60斤，而其他枳殼樹不到30斤。此外，由於長勢好，廣沿合作社的枳殼樹採摘時間提前了10多天，且品質更勝一籌。

第二年，眼看基地裡的一棵棵枳殼樹，經修剪后反而長勢更旺，挂的果子也變多了，當地村民主動給枳殼樹修枝。

最近，戴先利正張羅著舉辦枳殼管理技術培訓班。和去年不同，村民的積極性更高了。“去年搞培訓，計劃50個名額，結果隻來了20多人。今年發了報名通知后，50個名額兩天就報滿了。”

讓她感動的是，附近廣岳村村民潘治才，去年聽說沿河村的枳殼產量高，走了一個多小時路，專程來沿河村參加培訓。聽說最近又要搞培訓，他第一時間又報了名，“大家看到了實實在在的效果。”

枳殼鮮果住進“大冰箱”

入伏前后的十來天，是江津枳殼的採摘“黃金期”。過去，每到這個時候，劉茂都感覺像打仗一樣：“如果不及時搶收，鮮果的藥用成分含量會下降，達不到入藥標准。搶收過后，鮮果不及時加工，青皮會變黃，甚至出現爛果，也是一個大難題。”

2022年建成的趁鮮切制加工車間，能日烘干鮮果20噸。但隨著當地規模化種植面積的不斷擴大，加工速度愈發跟不上採摘速度。

“最忙的那幾天，僅廣沿合作社一天就要採摘兩三萬斤鮮果，加上其他合作社，簡直忙不贏。”劉茂說，他們也想過一些土辦法，比如把採摘下來的鮮果，用袋子裝好，然后放在樹下，用枝條蓋住保存，但頂多能撐十來天。

2023年，沿河村建起了3300立方米的枳殼產地冷鏈設施，這一難題才迎刃而解：採摘下來的鮮果被送到村裡的趁鮮切制加工車間切割、烘干，如果來不及加工，就讓它們先住進“大冰箱”，儲存在一旁的保鮮庫裡。

記者看到，“大冰箱”內一袋袋加工好的枳殼堆碼得整整齊齊。

“現在沒得鮮果，就把干貨放在這裡儲存。”劉茂說，今年他們加工了近百噸干貨，“剩下這些銷路不愁，談個好價錢再賣。”

“中藥材與其他農產品有極大的不同，其有效成分決定著銷路和效益。”重慶市中藥研究院研究員銀福軍說，柚皮苷、新橙皮苷為枳殼的主要藥用成分。根據《中國藥典》質量標准，合格枳殼的柚皮苷、新橙皮苷最低含量不少於4%、3%。以沿河村為例，近年來檢測結果顯示，當地枳殼柚皮苷含量7.4%、新橙皮苷含量6.5%，遠超標准，為枳殼中難得的上品，因而市場需求較大。

大坪村不僅建起了枳殼加工廠，還成功引入一家藥企，專門收購枳殼，賣到“藥都”安徽亳州。“這讓農戶告別了過去的‘單打獨斗’，不僅解決了枳殼的銷路問題，也讓大家有了議價權。”

在夏壩鎮政府的支持下，大坪村還制作出枳殼膏、枳花蜂蜜、枳殼片茶等土特產，一經亮相就“圈粉”無數。同時，打造枳殼文化大院，以枳殼塑造文化IP，加快推動農文旅融合，讓百年枳殼煥發新生機。（新重慶-重慶日報首席記者 張亦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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