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棒转向市场 所有权突破围墙 经理人架设桥梁
重庆探索破解科技成果转化“三难”

编者按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有关科技成果转化的话题,依旧是代表委员关注的热点。政府工作报告也明确提出,要提升科技成果转化效能。
高校是科技成果转化的重要源头,但高校科技成果转化面临不少难点堵点,“不愿转、不敢转、不会转”等问题仍然存在。如何打通梗阻,创新高校科技成果转化路径,推动其从实验室到生产线,快速转化为新质生产力?
今日起,本报推出“高校科技成果转化的重庆路径”系列报道,展现我市高校和相关部门在这方面的实践和探索。敬请关注。
重庆大学科研团队的智能精密传动技术,在经过20余年潜心研究后,签下5000万元转化订单;重庆电子科技职业大学钻研人与机器人柔顺交互运动控制技术十余年,7年前就有企业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最终没谈成,团队负责人直言“不敢转”,但如今该技术已实现成功转化……
高校是科技创新的策源地,是科技成果的“富矿”,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在科技成果转化过程中,高校科研人员普遍存在“不愿转、不敢转、不会转”三大梗阻。
近年来,我市部分高校和相关部门、机构积极探索,通过评价体系重塑、赋权改革和技术经理人搭桥等措施,逐步打通梗阻,推动高校科研成果尽快从“书架”到“货架”。
从“不愿转”到“积极转”
指挥棒变化让科研人员转变心态
机械手臂在空中来回挥舞,灵活且丝滑,科研人员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做着试验。这是近日,记者在重庆大学国家大学科技园的重大-来福智能精密传动研究院实验室里看到的一幕。
实验室负责人介绍,智能精密传动技术在工业机器人、航空航天等高端装备制造领域应用广泛,是国家智能制造体系的核心技术支撑。但长期以来,我国的精密传动在服役寿命、精密度等方面与世界先进水平存在较大差距,成为亟待突破的“卡脖子”关键技术。
重庆大学朱才朝教授团队经过20余年潜心研究,攻克了一系列关键技术,建立了高性能精密传动设计制造技术体系,研制出高性能谐波减速传动等智能精密传动产品,技术水平和产品性能达到国际一流水平。
2023年12月,重庆大学与浙江来福谐波传动股份有限公司签约,以专利许可的形式,将其智能精密传动技术系列知识产权进行转化,双方深化技术开发合作,合同总金额达到5000万元。
不仅仅是重庆大学。
重庆邮电大学将“‘渝芯’‘腾飞’系列核心芯片”和“E波段毫米波成像系统”两项科技成果作价1780万元,入股成立了公司。
重庆文理学院山地智能农业装备及机器人团队与农机公司合作,成功实现了成果转化。其科技成果应用于10余款智能农机,其中仅小型乘坐式耕作机,迄今已售出1万多台,实现销售额1亿余元。
“推动高校科技成果转化,激发广大科研人员的动力和活力是关键。如今,评价的指挥棒变了,很多科研人员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一位高校科研人员告诉记者。
“何为评价的指挥棒?”他进一步解释,在以前的高校人才评价体系中,科技成果转化产生的社会贡献和经济价值很少被纳入评价体系。
这直接导致众多科研人员面临两难选择——究竟是“搞研究”还是“搞转化”?结果就是科研人员推动科技成果转化的积极性不高,普遍存在“不愿转”的心态。
近年来,国家大力推动科技成果评价改革,鼓励高校建立更加科学的人才评价体系,让很多高校科研人员有了科技成果转化的动力。
比如,重庆理工大学按研究类型实施科技成果分类评价,针对基础研究成果、应用研究和技术创新成果,采用不同的评价标准。其中,对于应用研究和技术创新成果,主要评价解决产业、行业、企业发展实践中关键技术问题的实际贡献,及其所带来的新技术、新产品、新工艺实现产业化应用的实际效果,最大程度弱化论文的权重。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将不同规模的科技成果转化纳入不同系列职级的职称评审条件,通过深化评价改革,推行代表性和多元化成果评价,将科技成果转化的业绩纳入人才考评。
一项项举措,激发了我市高校科研人员开展科技成果转化的积极性。他们逐渐从“不愿转”变为“积极转”,主动走出实验室,走进生产一线,寻求产学研合作。
从“不敢转”到“放心转”
职务科技成果赋权改革消除科研人员后顾之忧
“我们研发的人与机器人柔顺交互运动控制技术,已被应用在国内某企业生产的智能柔顺训练康复机器人上。”重庆电子科技职业大学该项目科研团队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开展此项技术研究已有十多年,2017年突破一些关键技术后,便有企业主动上门寻求合作。
“然而,经过多次沟通谈判,合作最终未能达成。”该负责人说,因为对方提出的条件比较苛刻,“风险太大不敢转。”
这种“不敢转”的例子,以前较为普遍。
因为高校科研人员取得的成果,属于职务科技成果,长期以来都是按照国有资产进行管理。由于科技成果转化存在不确定性,如果科技成果价值评估过低或者转化失败,就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风险,很多科研人员以及高校相关管理者会担心被追责。
近年来,我市积极推动高校深入开展职务科技成果赋权改革,消除科研人员在成果转化过程中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放开手脚、迈开步子“放心转”。
比如,重庆大学在全国率先提出“权益让渡”模式,对于允许转让的科技成果,由学校评估并收取一定比例的资源占用费后,将成果所有权让渡给完成人或赋予完成人长期使用权,由完成人自主实施转化。
重庆大学光电工程学院朱涛教授历时多年,研发出光纤多维智能感知技术。2022年,团队在向学校交纳了294万元的资源占用费后,获得了光纤分布式多维智能感知系统的多项专利使用权,通过知识产权作价和融资,共投入5600万元,成立了重庆塔科智感科技有限公司。如今,公司产品在石油石化、地质地震和智慧高速等领域的大型工程中得到成功应用,发展势头越来越好。
不仅如此,我市10家单位还积极探索实施科技成果“以权代股”试点,将知识产权使用权在一定期限内授权给成果完成人(团队),推动科技成果快速熟化、培育增值,实现以科技成果收益权代替股权,促进科技成果活起来、动起来、用起来。
2024年12月,来自重庆医科大学、重庆交通大学等单位的55项“以权代股”赋权转化成果集中发布。通过许可、转让和作价投资等方式,这些成果成功实现转化金额超8000万元。
从“不会转”到“高效转”
技术经理人帮科技成果找到好“婆家”
然而,要将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往往要经历漫长且复杂的对接、试错和迭代过程。高校科研人员受制于自身精力有限、对市场了解不足、对接资源能力不强、缺乏运营管理经验等,往往难以很好地实现科技成果转化。
如何让科研人员从“不会转”到“高效转”,让更多科技成果加快从“实验室”走向“大市场”?技术经理人这一职业群体应运而生。
技术经理人即在科技成果转移、转化和产业化过程中,从事成果挖掘、培育、孵化、熟化、评价、推广、交易并提供金融、法律、知识产权等相关服务的专业人员,常常被形象地称为科技与产业之间的“技术红娘”。
“他们是连接创新链与产业链的关键纽带,在推动科技成果转化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市科技局相关负责人说,从全国范围来看,当前技术经理人队伍建设还处于发展初期,我市也开展了一些积极探索。
重庆科技大学防腐与表面技术研究实验室的“镁合金绿色高耐蚀原位碳晶转化技术”成果,就是通过重庆高新区技术经理人精准、高效的对接,与3C电子、汽车和航空航天等产业链上下游相关企业建立了合作。如今,其研制的样品已通过初步试验,正进入更大规模的中试和应用验证阶段。
在重庆医科大学缙云校区,该校国际体外诊断研究院所在的办公楼,也是Square one中国创新中心(重庆)的办公地。程玉婵是该中心的高级技术经理人,从事技术转移转化工作已有16年。
自2020年Square one中国创新中心落地以来,程玉婵聚焦体外诊断产业领域,已推动重庆医科大学多项优质科技成果实现转化和产业化。
另外,高校科技成果转化初期还有一大难题——“融资难”。
2024年,重庆市种子投资基金成立,首期规模2亿元,坚持“投早、投小、投硬科技”,支持初创科技企业和科创团队,支持科技成果验证和中试验证,单个项目最高投资额度可达200万元。来自重庆邮电大学团队的E波段毫米波成像系统产业化项目,就得到了该基金的支持。
虽然我市在推动高校科技成果转化上进行了很多积极探索,但仍面临不少堵点和难点,体制机制仍不够完善。为推动科技成果快速转、本地转、应转尽转,《重庆市科技成果高效转化行动计划(2024—2027年)》已印发并实施,我市将探索开展职务科技成果单列管理、科技成果“先使用后付费”、成果转化收益分配、在全国率先将高校用于奖励科技人员的成果转化收益比例提高至80%以上等举措,进一步激发科技成果转化活力。(新重庆-重庆日报首席记者 张亦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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