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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跨華蓥河的五星橋,已有200余年歷史,一頭連著四川,一頭連著重慶——

“是界橋更是連心橋,誰也離不開誰”

2024年10月08日07:32 | 來源:重慶日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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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1日,居住於橋頭的張勇一家在五星橋上歇涼。(本版圖片由記者李雨恆攝/視覺重慶)

8月21日,居住於橋頭的張勇一家在五星橋上歇涼。(本版圖片由記者李雨恆攝/視覺重慶)

八月二十一日,古朴宏偉的五星橋橫臥於華蓥河上。

八月二十一日,古朴宏偉的五星橋橫臥於華蓥河上。

8月21日,五星橋下的“火燒灘”。

8月21日,五星橋下的“火燒灘”。

重慶市合川區雙槐鎮雙門村與四川省華蓥市慶華鎮寶馬村交界的華蓥河上,橫臥著一座古朴宏偉的廊橋五星橋。

這是一座川渝兩地都將其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的古橋,橋長60米、寬6米、高5米,以橋中為界,橋南屬重慶,橋北屬四川,因此又被稱為“川渝界橋”。

橋上有房,能為人遮陰避雨。近日連晴高溫,於是早晚都有不少人在橋上閑坐歇涼,大家閑話家常之余,發現廊橋屋頂上新換了根橫梁,“前幾天發現爛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換好了。”

“得知橫梁壞了后,我們和慶華鎮協商,第一時間備好木料、請來木匠進行了更換。”雙槐鎮文體中心主任唐毓彬告訴記者。

不過是更換一根橫梁,川渝之間為何還要進行協商?

關於這座橋的故事,要從200多年前聊起。

五星橋的傳說

200多年前,此地並無橋,卻是兩岸溪口、黃土、渭溪一帶的老百姓進出華蓥山的必經之路,人們隻能蹚水過河。

可此處河灘名為火燒灘,不僅呈現一片火紅色猶如被大火燒過一般,且河灘上密布圓形的孔洞。奔騰的河水流經密布孔洞的河灘,形成無數漩渦,蹚水過河的人們險象環生。

據《華蓥市志》《岳池縣志》及《合川市志》等史料記載,清道光二年(公元1822年),為方便行人通行,兩岸慈善人士集資興建五星橋,迄今已有202年歷史。

可在兩岸川渝百姓中,流傳更廣且世代相傳的,是另一個版本。

今年52歲的張勇生於五星橋上,又在橋頭住了半個多世紀,對五星橋了如指掌。他告訴記者,傳說一位陳姓合州(今合川)商人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人告訴他須多做善事,還建議他到華蓥河火燒灘修建一座能避風雨的廊橋。陳姓商人到火燒灘實地考察后,感嘆百姓疾苦,毅然決定捐資5000多兩銀子修建廊橋,不留名也不立碑。

五星橋的特別之處在於,橋上建有16間石木結構的房屋,為硬山式穿斗木結構廊房建筑﹔每間房高4米,面積均為12平方米,橋面面積近400平方米﹔整座橋由5個石拱組成,每孔淨跨度近9米,橋墩寬3米有余﹔橋墩及石拱均用方石砌成,每塊方石重量均以噸計。

這橋是如何修的,當地也有一個廣為流傳的故事。

聽說要在火燒灘修橋,兩岸能工巧匠均自發前來。蜂擁而至的工匠中有一名老者,衣衫襤褸,頭發霜白,帶有幾根短禿的鑽子和一個殘缺鏽蝕的小手錘。掌墨師見他如此模樣,哪裡像個石匠,三言兩語將其打發。老者卻來到河岸上一老人家中,用石頭打了個豬槽送給老人后就不見了蹤影。

日復一日,大橋將要完工,可無論是掌墨師還是其他能工巧匠,打出的插尖石都不合適。一籌莫展之際,有工匠瞧見了老人家中的豬槽,似乎是個合適的插尖石,急忙報給掌墨師。掌墨師掏錢買下豬槽,抬到橋拱中間缺口處輕輕放下,竟然嚴絲合縫。

就在此時,忽然暴雨傾盆,洪水洶涌而至,石橋卻安然無恙。人們紛紛議論,“那白發老者一定是魯班大師下凡。”

“或許是因為這座橋歷經幾百年風雨、經歷無數次洪水依然完好無損,人們覺得隻有魯班才能修出這樣的橋,所以才有這樣的傳說吧!”張勇說。

民間傳說大多來自人們茶余飯后的閑談,卻寄托著人心向善的朴素願望和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時至今日,這些故事依然在兩岸川渝群眾中流傳,五星橋也依然矗立於華蓥河上,依然是川渝兩地群眾往來兩岸的便捷通道、人們休閑的好去處。

神奇的“橋市”

橋建成后,大伙發現每當朝霞或夕陽映照,陽光透過5個石拱折射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似5顆閃亮的星星,廊橋由此得名五星橋。

五星橋一建成,便成為華蓥河南岸的渭溪、龍市、肖家、孫家、碼頭、佛門、石龍等地區通向華蓥山區的交通要道,也曾是華蓥河北岸的廣安、岳池、華蓥山以東地區人們步行去合州、下重慶的必經之路。

因為橋房相重、房下有橋、橋上有房、房中有道,故每天在橋上往返或休閑的人絡繹不絕。於是,不知從何時起,有人在橋上擺攤設點,做起了生意。

“后來,有人干脆住在了橋上,在橋上開店。”張勇記得,鼎盛時,橋上有兩家小百貨店、兩家藥店、一家打鐵鋪、兩家小飯店和幾戶人家,“我老漢張永奎也在橋上住過,開了個裁縫店。我就是在橋上出生的。”

五星橋,儼然成了一個集市,也被兩岸百姓稱之為“橋市”。

然而,由於大橋年代久遠且橋身負荷較大,為保護五星橋、確保過往行人安全,合川區文物保護管理所於2011年對橋上居住的三戶重慶籍居民進行勸離,隨后另外三戶四川籍的居民也陸續搬走。到2012年底,橋上所有住戶全部搬離。

“橋市”不再,但五星橋依舊是兩岸貨物往來的重要通道。

“以前的雙槐和渭溪合並成了現在的雙槐鎮,但趕場還是各趕各的。”張勇告訴記者,雙槐場逢1、4、7日趕場,渭溪場逢2、5、8日趕場,河對岸的慶華鎮每周二、五、日趕場,“算下來,華蓥河兩岸幾乎天天趕場。所以五星橋上幾乎每天都有商販騎著摩托、帶著貨物往來穿梭。”

華蓥市人大代表賀紹學是土生土長的慶華鎮人。在他看來,五星橋是兩地群眾溝通感情、交換物資的紐帶,也是川渝群眾交流的“活化石”。

川渝兩地共護古橋

五星橋歷經了200余年風雨,也經歷了川渝分家。

1997年,重慶直轄,雙槐鎮與慶華鎮以河為界,分屬川渝。五星橋也由此成為“川渝界橋”,橋南屬重慶,橋北屬四川。

2005年8月,五星橋被列為廣安市“文物保護單位”,2007年又被列為“四川省文物保護單位”﹔2009年12月,五星橋被列為“重慶市文物保護單位”。

一座橋,罕見地被川渝兩地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我們商定共同保護和修繕五星橋,無論修繕的是橋南還是橋北,所需費用均由川渝兩地均攤。”唐毓彬介紹,2013年4月,川渝兩地文物保護單位聯手對五星橋進行了全面“體檢”,隨后共同出資80萬元,對五星橋進行整修,更換了橋頂破損的瓦片,對橋上房屋進行拆除,並在橋面新增了頂柱和防護欄。

更換橋頂瓦片時,還有一個小插曲。

“為了留存古橋的原汁原味,兩地文物保護單位決定採用與橋頂原有瓦片一樣的灰瓦進行更換。”唐毓彬介紹,可當時川渝兩地生產灰瓦的瓦窯均已停產,到哪去尋找完好的灰瓦呢?

兩地文物保護人員走村入戶,在附近尋找老房子上的灰瓦,並與村民協商購買。

讓人沒想到的是,當聽說購買灰瓦是用於修繕五星橋時,許多村民都無償捐出了灰瓦,“五星橋為我們遮風擋雨了那麼多年,我們也應該為它做點事情。”

五星橋成了川渝兩地共屬共管的不可移動文物后,張勇的父親張永奎主動擔任了五星橋的義務看護員,負責打掃橋面衛生、檢查火災安全隱患等。隨著年紀增大,他又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張勇。

“這座橋是木質結構,最怕的就是起火。一個煙頭都可能讓古橋毀於一旦,必須格外留心。”張勇像父親一樣,盡心盡力守護著五星橋,“每天巡查、做好記錄,慢慢就成了習慣。”

近幾年,來五星橋、火燒灘打卡的游客日益增多,垃圾也隨之增多,張勇和家人每天會拿著長竹竿清理打撈。在他的帶動下,周圍許多鄰居也會主動前來幫忙。

今年初,雙門村和寶馬村都成立了志願隊伍,大家沒事都會來清理河面垃圾。

“五星橋是‘川渝界橋’,更是‘連心橋’,一邊連著四川、一邊連著重慶,誰也離不開誰。”張勇說。

然而,隨著經濟社會發展,作為人行橋的五星橋已無法滿足兩岸居民對互聯互通、人文相融的需求,修建新的公路橋迫在眉睫。

目前,華蓥河公路橋新建工作已啟動,川渝兩地正積極爭取資金,並針對道路連接、商業發展等開展前期調研,確保項目盡快實施。

“兩地交通建設既要打通‘大動脈’,還要暢通‘毛細血管’。”賀紹學說,川渝兩地間還有很多像五星橋這樣的跨界河流公路橋,應該將這些橋建成“一家炒菜兩岸香”緊密聯系兩地的交通橋、共謀發展的連心橋、助力群眾奔小康的幸福橋、鄉村旅游蓬勃發展的暢達橋。

火燒灘壺穴群地理奇觀如何形成的?

近年來,打卡五星橋和火燒灘的游客日益增多,當看到那火紅色的河灘和河灘上的壺穴群時,游客無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五星橋下,河灘如被大火焚燒過,呈現一片火紅色,因此得名“火燒灘”﹔火燒灘上,是蔚為壯觀、密密麻麻的壺穴群,有的呈圓形,有的呈不規則形狀,小如斗碗,大如碩大的地窖﹔越往下游,壺穴越來越密、越來越大,相鄰的壺穴破口連成一片,形成一道道像郵票齒孔的峽谷。

這一地理奇觀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傳說河灘被火燒過,那些壺穴就是被火燒出來的。為了弄清火燒灘和壺穴的真正來歷,我們查詢了有關地理資料。”合川區雙槐鎮文體中心主任唐毓彬介紹,根據《中國國家地理》雜志2018年第7期《雕岩谷——流水創造的地理奇觀》一文介紹,人們初步得知,火燒灘的主要成分是紅砂岩,那些壺穴群並不是火燒出來的,而是被流水經年累月侵蝕,同時被流水攜帶的礫石與沙粒不斷沖擊磨蝕形成的。

《雕岩谷——流水創造的地理奇觀》作者、加拿大蒙特利爾大學工學院教授嵇少丞在文中介紹,“壺穴的起源之地總是出現在岩石層面與一組或幾組破裂的交會處,那裡是薄弱地段,容易形成初始的低窪,然后礫石與沙粒被流水沖入,旋渦所致的圓周運動造成磨蝕,坑越來越大,坑壁越來越光滑”,從而形成壺穴。

壺穴形成后,“洪水攜帶著礫石不斷研磨鑽掘,讓壺穴持續增大增深,相鄰的壺穴彼此重疊、貫通,就形成了深切的河道,就像郵票周邊打出的那一排小孔,小孔方便了人們把郵票撕下來,壺穴則促使了基岩河道的貫通與掘深”。

“現在我們還知道,越小的壺穴形成的年代越晚,越大的壺穴形成年代越早。”唐毓彬介紹,火燒灘下游具有郵票齒孔狀的河道,則是被流水攜帶的礫石與沙粒億萬年磨蝕導致破口的壺穴群。這些破口的壺穴群,形成了嵇少丞定義的“雕岩谷”。(新重慶-重慶日報首席記者 陳維燈)

(責編:陳易、劉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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